古代士兵想家了怎么办？处理不好连大唐都亡了

编者按：唐代边塞诗名篇《夜上受降城闻笛》云：“回乐烽前沙似雪，受降城外月如霜。不知何处吹芦管，一夜征人尽望乡。”在唐诗里或许大家只看到一片诗情画意与思乡情节。但这种情况对于军队将领确实要非常头疼的。因为古今中外的军队，都要面临这样一个问题，出去打仗，士兵想家了怎么办？

军人想家，可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个人情绪问题，而是直接关系到军队凝聚力和战斗力的大事。处理的不好，是要激起变故的。所以历朝历代都为此事下过不少工夫，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，但多多少少缓解远征士兵的想家问题。

1.家属随军居住

汉代戍守边塞的军队士卒，可以携带家属。据《居延汉简释文合校》梳理出的汉代记录， “武成队卒孙青肩，妻大女付年三四用谷二石一斗六升大，子使女年十用谷一石六斗六升大，子未使女女足年六用谷一石一斗六升大，凡用谷五石”；“妻大女君至年二十八用谷二石一斗六升大，第大女待年三十用谷二石一斗六升大，子使男相年用谷二石一斗六升大。”

从中可以发现令人惊讶的事实，汉代士兵不光妻小可以随军，甚至父母、兄弟、姐妹都可以，为了保障基本生活，汉朝还专设廪粮供应士兵家属。这大概是长期对匈奴、西域作战状态下最为合适的办法，士兵可以全无后顾之忧地投入战斗。 

唐朝开边万里，也有跟汉朝大致相类的局面，也采用过类似的政策。据《唐六典》卷5《尚书兵部》记载，唐玄宗开元年间一道敕文，“取丁壮情愿充健儿常任边军者，每年加常例给赐，兼给永年忧复；其家口愿同去者，至军州，各给田地、屋宅。”这种待遇看起来比汉朝还有优厚，田地之外还赐予屋宅，以便边防军人和其家属长期居住。从初衷上看，确属一劳永逸的安置办法。

不过政策是政策，实际情况却不尽如人意。西北边疆生产生活条件远远不如内地，长久生活下来困难极大。唐诗《闺情为落殊蕃陈上相知人》（托名为高适，实非其所作）云：“相随万里泣胡风，匹偶将期一世终。早知中路身离别，悔不深怜沙碛中。”诗中的妇人跟随丈夫到边疆戍守，却受不了边地的苦，不得不返回老家。此诗据信为唐朝一名流落在敦煌一带的落魄文人所作，大概反映了当时的一种现象。

▲荒凉的塞外

2.家属随队行进

南宋一些军队也实行家属随军的政策，不过因为当时战争频度极高，部队流动性非常强，经常外出征战，家属便统一安置在根据地，等军队征战结束便回去团聚。南宋岳家军便采取了这一模式，岳飞将大本营放在鄂州，家属也大多数住在此处。由于家属与当地居民杂处日久，还发生了一些绯闻。

有一次岳家军北上作战返回鄂州，一名军校叫贺舍人的，前来首告其妻和某寺和尚通奸。岳飞大怒，当即审讯和尚，准备严治其罪。结果该僧攀咬其他和尚说，寺中凡有名号的和尚，都勾搭了一个军士妻子为姘头。岳飞一怒之下曾想彻查其事，后来经过幕僚薛弼的劝解，只处理了当事人，没有将事态扩大化。还有一些没有根据地的军队，以起义军为主要类型的，则多是携带家属全时随军。部队走到哪，家属跟到哪，作战时亦不例外。这种模式的好处是永不分离，缺点是负担太重，危险性太高。其中典型代表，当推几遭灭门的宇文泰。

六镇起义时，宇文泰全家都被裹挟至葛荣的义军中，《周书》卷11《晋荡公护传》载宇文护之母阎氏回忆说：“鲜于修礼起日，吾之阖家大小，……被定州官军打败……汝叔母贺拔及儿元宝，汝叔母纥干及儿菩提，并吾与汝六人，同被擒捉入定州城。”宇文泰一家四兄弟，十来个子侄，后来只逃出来宇文泰、宇文导、宇文护叔侄三人，其余全被死对头高欢干掉，可谓惨矣。

隋末农民起义，河北义军张金称与官军作战屡胜，隋将杨善会无计可施，后来瞄上了张金称携带的家属，杨善会“伺金称离营，即入击其累重。金称闻之，引兵还，义臣从后击之，金称大败。”（《资治通鉴》大业十三年十月条）家属拖累作战的缺点于此暴露无遗。

3.定期服役、轮番回家

从前述两点可以看出，想通过家属随军来解决士卒思乡问题，毕竟算是权宜之计，。军人较强的流动性，不允许他们过和平民一样的居家生活。所以，有些军队便采取定期服役的办法，明确规定当兵几年便可回乡，以可以预见的期限来保证军心不乱。

《三国志·蜀志》卷5《诸葛亮传》有一条记载，说诸葛亮北伐，将军队分为十二个批次，轮番回汉中休整，在其中一批即将轮休撤回时，赶上魏军大队来战，“参佐咸以贼众强盛，非力不制，宜权停下兵一月，以并声势。”诸葛亮考虑到师出以信，不顾强敌在前，让轮休之兵按期回去，士卒感念诸葛亮的恩德，自愿留下作战。此条记录虽被裴松之批为不实，但出自西晋人郭冲的记载，确实反映出魏晋时定期休兵的制度。

唐朝懿宗咸通九年（868年）爆发的“桂林兵变”，起因也是将士思乡。彼时唐朝在徐州召募了3000人征伐南诏，其中800人留在桂林戍守。朝廷原有旧例，士卒在外戍守以三年为期，期满便可还乡。该部士兵已在桂林戍守6年，但因为战事吃紧，朝廷“军努匮乏，难以发兵”，要求这些士卒再留守1年。忍无可忍的徐州兵便起而造反，杀其队将，推粮科判官庞勋为首，劫斥府库而去，这就是著名的“庞勋起义”。庞勋起义引燃了唐末农民大起义的烈火，《新唐书·南蛮传》赞曰：“唐亡于黄巢，而祸基于桂林。”

▲庞勋起义北上路线

庞部士卒不像黄巢那样活不下去，起义的初心只是要回家与亲人团聚，而愚昧骄横的官员处置不当，因小失大，竟而成为多米诺骨牌中倒下的第一块。可见思乡之情虽属精神领域，但真正发作起来，比任何力量都要厉害。

 4.用营妓缓解思乡之情

如果当定期服役或是家属随军的条件都不具备时，又怎么解决士兵的思乡之情呢？某些朝代的某些军队便用起了比较无耻的做法：营妓。

西汉时军队远征，彼时还未流行起蓄养营妓的做法，但军队屡屡有携带女子者。这些女子并非虏来的良家女子，大多数是有罪徙边的犯人妻女。《汉书·李陵传》中记载，李陵率汉军出塞作战，一度发现士气不振，“始军出时，关东群盗妻子徙边者随军为卒妻妇，大匿车中。陵搜得，皆剑斩之。”

▲据说梁红玉也是营妓出身

唐朝为了稳定军心，开始在驻军地设立“营妓”，转移士卒远离家乡的焦虑。《旧唐书·张延赏传》载：“大历末,吐蕃寇剑南，李晟领神策军戍之，及旋师，以成都官妓高氏归。”唐元和中屡屡对藩镇用兵，军妓的需求量也大大增加，许多妓女被召募入军中充当营妓。白居易名篇《琵琶行》中有“弟走从军阿姨死”一句，据推断这个弟，便琵琶女的同班姐妹，生意做不下去了便应募去了军中。

总之，思乡问题虽然表面看不如粮草、兵器等实际问题重要，但却是维系一支军队重要因素，毕竟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动物，没了家，还有什么奔头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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